第105章 逼迫（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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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逼迫（雙更）
“你怎麽回宮了？！”
郭絡羅貴人看著眼睛瞪大的妹妹, 心裏難得痛快了些：“妹妹，皇上讓我進宮侍奉皇太後，以後咱們倆又有伴兒了。”
“怎麽？”
“妹妹不歡迎我？”
宜嬪啞口無言, 她從來沒想過郭絡羅·桑覃會在這個時候進宮。
這下她還怎麽動手？
“怎麽會呢。”宜嬪在心裏咒罵著郭絡羅·桑覃, 但面上還是要擺出一副高興的表情來：“皇上想的真是周到。”
“皇帝有心了。”沒什麽存在感的皇太後, 這會兒眼神裏難得也帶這些動容。
“皇太後娘娘, 六公主還在翊坤宮裏，請您容許婢妾回去一趟。”郭絡羅貴人跪下身, 語氣誠懇。
“去吧。”太皇太後這會兒睡著了，皇太後便成了這裏地位最高的人, 她只能打起精神來。
郭絡羅氏得了準許之後, 再次朝著皇太後行了個大禮, 然後看也沒看宜嬪一眼, 直接就腳下生風的離開了。
……
太陽開始往西落下, 絢麗的夕陽布滿了整個西邊, 如同一副美麗的畫卷。
“娘娘, 您的晚膳是自己用還是跟皇上一起用？”劉忠問道。
蘭珠放下手中的書籍，清麗動人的眼眸看了過來：“一起吧。”
蘭珠想著表哥忙起來沒完沒了的, 怕是都沒空用膳。
已經在開始清理京城坍塌的房屋了, 好在都是空房子，除了少許特殊的情況，想必進展應該會很快。
最遲不過後日，如果地動沒了的話, 應該就可以回宮了。
說蘭珠嬌氣也好, 她實在是住不慣這簡陋的帳篷。
雖說用的也不差, 但空間就那麽大一點兒, 讓蘭珠真的沒法適應。
劉忠提膳的動作很快, 蘭珠沒覺得過了多久，劉忠就已經回來了。
“劉忠，你去跟梁公公說一聲。”因為確定這會兒表哥那邊並沒有大臣，所以蘭珠才讓劉忠過去跑一趟。
劉忠放下手裏的食盒：“奴才這就去。”
“娘娘，您懷了雙胎的消息，可要給夫人報個信？”柳春扶著主子坐到了桌子旁。
柳春這麽一提，蘭珠就有些楞神。
怪今天事情太多，她都沒想到這兒：“今日太晚了，等明日吧。”
“正好也給額娘送些東西過去。”
“不知道隆科多是不是跟額娘一起。”已經很久沒見弟弟了，蘭珠心中甚是想念。
“娘娘不若跟皇上求個恩典，這是在宮外，規矩沒有那麽嚴，娘娘也可以見見家人。”柳玉提議道。
蘭珠有一瞬間的心動，但並沒有答應：“再說吧。”
雖然不在後宮了，但大臣可都看著呢，赫舍裏氏和其他人，怕是都在等著揪她的錯，她不能給阿瑪他們添麻煩。
出去沒多久的劉忠又回來了：“娘娘，梁公公說皇上一會兒就過來。”
“嗯。”
蘭珠示意劉忠先將膳食擺出來，剛擺好表哥就來了。
“等久了？”
蘭珠搖頭。
“今晚朕可能要忙到很晚，你自己先休息。”一邊用著膳，康熙一邊說著。
“表哥，你不要老是把我當成小孩子。”
“呵呵……”
“朕當然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了，都要做額娘的人了。”
“整日待在這裏，是不是很無聊？”
“你可以召舅母過來陪你說說話。”康熙一雙漆黑的眼睛看向蘭珠。
蘭珠被表哥看的心顫了顫：“這會不會不合規矩？”
“有什麽不合規矩的。”
“這又不是在宮裏。”
“如果你覺得不好，那朕讓隨行的嬪妃都可以召見家人，這樣你總不會擔心了吧。”康熙了然的說道。
蘭珠有些臉紅：“表哥……”
康熙放下手裏的筷子：“朕希望你有煩心事都可以跟朕說，不用顧忌太多。”
蘭珠低下頭，聲音悶悶的：“我知道了表哥。”
但康熙卻沈聲開口：“擡起頭看著朕說。”
蘭珠一張絕美的芙蓉面慢慢露了出來，眼睛水潤，嘴唇殷紅：“我知道了。”
康熙看著這樣的蘭珠，有些不自在的別來了眼睛：“你要是說兩句好聽的，沒準兒朕能想辦法讓你見見隆科多。”
這下蘭珠的眼睛亮了起來：“表哥說話算數？”
“朕是皇帝，君無戲言。”
蘭珠不經意間看了看帳篷裏的其他人，柳春知道主子臉皮薄，所以拉著其他人退了出去。
等門口的簾子不再晃動後，蘭珠才紅著臉看向了表哥：“表哥好聽的話聽多了，我這點兒甜言蜜語，怕是入不了你的耳。”
康熙狹長的丹鳳眼染上了些笑意：“玉瑾說的，自然最是動聽。”
“那表哥往後多疼疼我。”蘭珠說著，將頭靠進了表哥懷裏。
七月底的天氣，表哥身上也是清清爽爽的，帶著獨有的龍涎香氣味，讓人很是安心。
康熙輕笑一聲：“就這點兒好話？”
“還有，朕什麽時候不疼你了？”
隨後沒聽到懷裏人的聲音，康熙伸手摸了摸蘭珠的臉：“嬌氣！”
“行吧，明日讓舅母帶著隆科多一起來吧。”
蘭珠一臉驚喜的從表哥懷裏擡起頭：“表哥你真好。”
“如你意就是好，不如你意就使小性子，越發的嬌氣了。”
“那肯定不是我嬌氣，是肚子裏的小公主嬌氣。”蘭珠皺起了鼻子。
“朕這幾日怕是沒空來陪你了，有舅母陪著你，朕我能放心些。”明日開始要商量賑災一事了，京城這次雖然房屋倒塌嚴重，好在沒人去世，但京城之外的其他地方，就沒有這麽好運了。
“我知道了。”
康熙在吃完晚膳之後就離開了，蘭珠並沒有挽留，她知道今晚表哥註定是要忙到很晚。
過後的一連幾日，蘭珠除了用膳的時候能看到表哥外，其他時候都看不到人影，好在額娘這幾日都陪著她，她的日子過得還不錯。
轉眼日子就過了四日，本來蘭珠預料的三日回宮，還往後推遲了一日。
這天蘭珠剛起來不久，劉忠就從外面進來了：“娘娘，皇上身邊的梁公公來了。”
“嗯？”
“帶進來。”
“是，娘娘。”劉忠退了出去，沒一會兒就帶著憔悴了許多的梁九功走了進來。
“奴才給瑾貴妃娘娘請安。”
蘭珠放下手中繡了一半的荷包：“這麽早梁公公過來有什麽事？”
今日蘭珠都還沒來得及讓人去叫額娘，可見梁九功來的有多麽早。
“娘娘，皇上決定今日回宮，特意讓奴才來通知娘娘您。”
“今日？”蘭珠眸光微閃。
“本宮知道了。”
“本宮這就讓人去收拾。”
“皇上可說了什麽時候啟程？”
“皇上說了一個時辰後。”因為這個決定下的匆忙，梁九功便親自來瑾貴妃娘娘這兒跑了一趟，至於其他嬪妃和太子那裏，自然是有別人去通知。
“時間這麽急？”蘭珠皺眉。
一個時辰？
以前出門誰不是提前一日就開始收拾的，怎麽表哥這次這般急？
梁九功看了眼四周，隨後小聲的說道：“娘娘，宮裏傳來消息，說太皇太後娘娘的身子有些不好，所以皇上才急著回宮。”
這下蘭珠是真的驚訝了：“太皇太後？！”
“不是說只是傷了腰嗎？怎麽這會兒說不好了？”
能讓表哥這般急切的回宮，太皇太後怕是已經很嚴重了。
怎麽前面沒聽到動靜？
“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宮裏的人只是說太皇太後吃不進東西了，具體什麽情況，怕是還要等回宮才知曉。”梁九功也只是聽了一耳朵，宮裏來人也說的不清不楚的。
況且這會兒地動也平靜下來了，這時候回宮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
“本宮這就讓人收拾。”蘭珠知道太皇太後對表哥的意義，哪怕先前因為串珠的事情，兩人之間可能起了間隙，但她知道，表哥心底還是很在意太皇太後的，這也是她沒有選擇跟太皇太後撕破臉的原因之一。
“娘娘您不用急，皇上說了，要是您收拾不過來，您遲一點回宮也是可以的。”主子的原話是，讓瑾貴妃娘娘慢慢收拾，他先走一步，畢竟瑾貴妃娘娘懷著孩子，主子回去速度，恐怕並不適合瑾貴妃娘娘。
“本宮有分寸，梁公公先回去吧。”蘭珠自然是不可能一個人慢悠悠的回去。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這次要是太皇太後真的有個三長兩短的，她這個行事，表哥哪怕嘴上不說，心裏肯定也是記在心裏了。
一件兩件小事都還好，這種事多了就容易影響她在表哥心底的印象了。
所謂積少成多，就是這個道理。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主子那邊這會兒也忙著收拾呢，他也不能出來太久。
“梁公公慢走。”
“柳玉，送送梁公公。”
等梁九功走後，蘭珠便動作麻利的指揮起了柳春等人：“快些收拾。”
“東西如果收拾不完的話，劉忠，你多留一會兒。”
劉忠往前一步：“奴才知道了，娘娘。”
既然宮裏傳了太皇太後不好的消息，這種時候自然要以太皇太後為重，哪怕主子跟太皇太後之間的關系並不親近。
一個時辰後
蘭珠的東西也只收拾好了大半，還有些不好拿的東西沒能收拾好。
在看到馬車已經準備出發之後，蘭珠便將劉忠給留了下來。
這處居住地並不是說在她們走之後就立馬撤除的，後面還有許多無家可歸的百姓，要等到他們離開，恐怕要等京城的房屋差不多重建完畢才行。
車隊一路晃晃悠悠的往京城行駛而去，速度比出來的時候快了一倍不止。
好在蘭珠的馬車是經過特殊處理的，坐在裏面並沒有感覺有多少顛簸。
但盡管這樣，等蘭珠到神武門的時候，腰身也酸軟極了。
但她還是忍著不適下了馬車，正好看到剛下了馬車的表哥眉宇之間全是憂心忡忡。
“表哥。”
康熙轉過頭，在看到蘭珠蒼白的臉後，眉頭皺的更深了：“不是說了你可以等會兒回來嗎，怎麽還逞強。”
“我身子還好。”
“況且我也擔憂太皇太後娘娘的身子，這點兒困難算什麽。”
這會兒不是爭論的時候，康熙也沒有多說什麽。
兩人說話的功夫，擡轎的太監已經在神武門前侯著了。
康熙上前兩步扶著蘭珠的腰身，將她一起帶到了禦攆上。
“回頭朕再跟你算賬！”
“去慈寧宮！”今日宮裏都知道氣氛不同尋常，所以腳程也比往日裏快了不少，但他們也記得瑾貴妃娘娘還在上面，所以盡管快，但也平穩極了。
慈寧宮裏
太皇太後比之宮人往外傳的情況還要不好。
此時太皇太後胸口處一片狼藉，淺藍色的蜀錦被子已經被染成了深藍色，還散發著些許難聞的氣味。
蘇麻喇姑一雙老眼淚水朦朧，哆嗦著手在給主子擦拭著下巴上的藥汁：“娘娘，您可別嚇奴婢。”
蘇麻喇姑身旁跪坐著宜嬪，她在蘇麻喇姑看不到的地方，眼睛裏面飛快的閃過一絲嫌棄，但眼睛裏面同樣也全是淚水：“太皇太後娘娘，您可要撐住啊！”
“皇上已經在回宮的路上了。”
躺在床上的太皇太後，相較於四日前，面色蠟黃了不少，且本來飽滿的臉頰，也跟著凹陷了下來，整個人看上去老了不止十歲。
此時的她，眼睛似睜非睜的，平日裏精神閃爍的眼睛，也變得渾濁不堪。
“吵！”
說出的話，同樣小聲極了，要不是蘇麻喇姑湊近聽，都不一定聽的到。
“宜嬪娘娘，還請您小聲一些。”這會兒蘇麻喇姑的語氣自然不是很好，盡管聽起來還挺客氣的，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蘇麻喇姑眼底的不耐煩。
宜嬪的哭聲一頓，高昂的哭聲立馬變成了小聲啜泣，掩蓋在錦帕下面的眼睛，也是閃過一絲狠厲。
真是個老不死的！
活該她這會兒受折磨！
“是臣妾的不是，吵著太皇太後娘娘了。”宜嬪心裏暗恨，況且這會兒郭絡羅·桑覃可還在一旁看著呢，想想就覺得心塞。
“皇上駕到！”
隨著外面太監高聲的通報聲，慈寧宮裏頓時靜成了一片，而宜嬪的眼睛則是飛快的亮了起來，動作小心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將自己最美的一面露了出來。
隨著外面呼呼啦啦的進來了一大片人，安靜的慈寧宮也逐漸變得喧囂起來。
康熙進門後就放開了蘭珠的手，大步朝著內室走去。
等看清楚躺在床上的皇祖母後，康熙面容巨震：“皇祖母，您怎麽成了這樣？”
太皇太後見到皇帝來了，枯槁的臉上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皇帝來了。”
“哀家……哀家無事，不要……擔心。”說完這句話，太皇太後就有些喘不過氣兒了。
嚇的康熙連忙將路遇給拉到了身前：“快給太皇太後瞧瞧。”
路遇不敢耽擱，直接上手開始診脈，但隨著診脈時間越長，路遇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等路遇放下手後，等在一旁的蘇麻喇姑讓宮人飛快的換好了主子身上被弄臟的被子。
“皇上……”路遇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太皇太後娘娘這情況，明顯就是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根本就沒了回旋的餘地。
“有話就說，吞吞吐吐像什麽樣子！”康熙本就心情煩躁，見路遇如此，心裏咯噔的同時也發了火。
路遇跪下身：“皇上，臣才疏學淺，還請皇上降罪。”
康熙一聽路遇的話，放在膝蓋上的手瞬間握成了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
“你說什麽？！”
“狗奴才！”
“太皇太後只是傷了腰，什麽叫無能為力？！”只是一個小問題，為什麽皇祖母的身子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
康熙狠厲的眼神望向了宜嬪：“宜嬪，朕讓你回宮侍奉太皇太後，你就是這麽侍奉的？”
宜嬪這會兒臉色已然變得蒼白起來，顯然也是被路遇的診斷結果給嚇到了：“皇上明鑒，臣妾一直都在用心的侍奉太皇太後，沒有半點兒馬虎大意。”
這時，路遇也跟著解釋了起來：“皇上，太皇太後娘娘的身子，腰傷只是一個引子，娘娘年紀大了，牽一發而動全身，加之最近思慮太重，所以才會……”
聽了路遇的解釋，康熙難得沈默了下來，眼睛裏也全是難受：“皇祖母……”
而看到皇帝的太皇太後，這會兒神色已經平靜了下來，她費力的朝著蘇麻喇姑擺了擺手，示意其他人都出去。
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既然已經沒了好起來的可能，那她總要趁著這最後，做一點有用的事情。
人到了這個地步，她雖然想活，但對於死亡，她也看得開。
蘇麻喇姑接到主子的示意，將慈寧宮給清空了，只留下了皇上和主子兩人。
跟著表哥進來的蘭珠，除了剛來的請安外，她就沒再說過一句話。
隨著蘇麻喇姑出來了，蘭珠看著禁閉的大門，心裏有了絲絲不安。
太皇太後怕是憋著大招呢。
不過她也不怕！
太皇太後的心思很好猜，要麽是關於皇太後的，要麽就是關於她的。
但關於她的，恐怕不是什麽好話就是了。
一路風塵仆仆趕回來的嬪妃們，連休息一會兒都沒有，就直接在慈寧宮外當起了木頭樁子。
連日來也沒有休息好，個個兒臉上都掛著疲憊之意，特別是安嬪，腦袋上還頂著傷，更是看起來懨懨的。
但這種時候了，誰也不敢開口說回去的話。
蘭珠挺著肚子現在慈寧宮門口，不知是不是怕她倒在這裏，蘇麻喇姑隔一會兒就要往蘭珠這裏瞧瞧。
還有身後站著的榮嬪，眼神也是時不時的往她肚子上看。
夏季衣物輕薄，蘭珠想到榮嬪生了六個孩子，怕是這會兒看出什麽端倪來了。
不過她也沒想瞞著，只不過沒有往外說罷了。
殿內
康熙坐在床前看著皇祖母，眼神痛苦而覆雜。
因為還沒來得及換衣服，這會兒太皇太後胸口前的衣服都還帶著些褐色的藥汁兒。
“皇祖母，您一定會好起來的。”
太皇太後躺在床上，臉上一如既往的露出了一個慈祥的笑容來，只不過她最近瘦了不少，笑容看起來沒有以往慈祥，反而帶著些許刻薄：“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清楚。”
“皇帝不必太過傷心，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哀家也該是時候去見太宗皇帝了。”能活著誰想死？
太皇太後心裏自然也是不想的，但人啊，有時候就不能不信命。
“皇祖母……”
太皇太後伸出手拉著皇帝的手：“哀家之後說的話，皇帝你可能不愛聽，但哀家還是要說。”
“你是帝王，要明白你身為帝王的責任，不管是前朝或者後宮，最是忌諱獨寵一人，哀家知道你喜歡佟佳氏，但寵愛可以有，獨寵萬萬不行。”
“你答應哀家，哪怕以後哀家不在了，你也不能獨寵佟佳氏一人！”
“有太宗皇帝和你皇阿瑪的先例在，難道你還看不清嗎！”說完太皇太後就咳了起來。
同時太皇太後心裏也明白，她在的時候，皇帝就絲毫不掩飾他的偏愛，要是等她沒了之後，怕是更會肆無忌憚，所以她才要皇帝給她保證。
但她又沒有要什麽太過苛刻的保證，因為她也清楚，哪怕皇帝現在答應她了，等她沒了之後，這種反而會觸底反彈，還不如一開始要求就低，這樣皇帝才會遵守自己的諾言。
康熙皺著眉不想答應：“皇祖母，蘭珠懂事大氣，您怎麽就是不喜歡她。”
咳了好一陣後，太皇太後才止住了咳嗽，因為太過用力，她臉色都變得潮紅起來：“哀家沒有不喜佟佳氏，哀家只是覺得獨寵太過，望皇帝你雨露均沾而已。”
“皇帝，哀家的所作所為，一切都是為了大清，你膝下還有四個皇子，他們身後站著不同的家族，你也不想大臣們寒心不是。”
“皇祖母，大臣寒不寒心，跟蘭珠有什麽關系。”
“而且皇子是皇子，嬪妃是嬪妃，這兩個怎麽能淪為一談？”康熙有些不悅，但看在皇祖母已經時日無多，他也就沒有太過激烈的反駁。
“怎麽不能淪為一談？”
“皇子跟他們的額娘之間，難道還能割舍開來？”
康熙看向皇祖母的眼神帶著認真：“怎麽不行！”
“皇帝！”太皇太後大呵一聲，嘶啞的聲音都有些破音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難道還想給皇子更改玉碟不成！”
“皇祖母您別激動，朕沒有這樣說。”康熙見皇祖母這般激動，後面的話自然是不敢再說了。
他能說他就是有這個想法嗎。
太皇太後惡狠狠的盯著皇帝：“你最好不要有這種想法！”
“還有，如今已有太子，哪怕佟佳氏日後生出阿哥來，你也要分清楚該怎麽對待，別讓你的雙眼蒙蔽了你的腦子！”
“你要知道，無條件的溺愛，是會壯大人的野望的。”太皇太後的手指緊緊的抓住皇帝的手，枯瘦的手指幾乎都陷進了他的肉裏。
康熙感受著手上傳來的微微刺痛，腦子卻一片清醒。
皇祖母說什麽是為了大清，其中有多少是她自己的私心？
蘭珠不爭不搶的，他就是寵著又如何？
這麽久了，蘭珠從來不會跟他求什麽，且舅舅他們也是無條件的在朝中支持他。
他有眼睛，知道蘭珠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皇祖母說的話，朕都記下了。”康熙只是說了記下，並沒有說答應。
“咳咳……”
“哀家不是讓你記下，是讓你答應哀家！”太皇太後一會兒有些喘不上氣兒了，但她的眼睛還是緊緊的盯著皇帝，非要親耳聽到他答應下來。
“皇祖母，您別逼朕了。”
“蘭珠她跟旁人就不同！”
“不會有您想的那一天出現的。”康熙眼眸中都帶著對蘭珠的肯定。
這會兒太皇太後是心力交瘁，眼見都這種時候皇帝還不肯松口，她也冷下了心腸，左右她都快死了，還在乎皇帝的看法如何：“皇帝，你如果還想認哀家這個皇祖母，那你就答應哀家，以後不許獨寵佟佳氏！”
“不然，哀家怕是死不瞑目！”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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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回宮了？！”
郭絡羅貴人看著眼睛瞪大的妹妹, 心裏難得痛快了些：“妹妹，皇上讓我進宮侍奉皇太後，以後咱們倆又有伴兒了。”
“怎麽？”
“妹妹不歡迎我？”
宜嬪啞口無言, 她從來沒想過郭絡羅·桑覃會在這個時候進宮。
這下她還怎麽動手？
“怎麽會呢。”宜嬪在心裏咒罵著郭絡羅·桑覃, 但面上還是要擺出一副高興的表情來：“皇上想的真是周到。”
“皇帝有心了。”沒什麽存在感的皇太後, 這會兒眼神裏難得也帶這些動容。
“皇太後娘娘, 六公主還在翊坤宮裏，請您容許婢妾回去一趟。”郭絡羅貴人跪下身, 語氣誠懇。
“去吧。”太皇太後這會兒睡著了，皇太後便成了這裏地位最高的人, 她只能打起精神來。
郭絡羅氏得了準許之後, 再次朝著皇太後行了個大禮, 然後看也沒看宜嬪一眼, 直接就腳下生風的離開了。
……
太陽開始往西落下, 絢麗的夕陽布滿了整個西邊, 如同一副美麗的畫卷。
“娘娘, 您的晚膳是自己用還是跟皇上一起用？”劉忠問道。
蘭珠放下手中的書籍，清麗動人的眼眸看了過來：“一起吧。”
蘭珠想著表哥忙起來沒完沒了的, 怕是都沒空用膳。
已經在開始清理京城坍塌的房屋了, 好在都是空房子，除了少許特殊的情況，想必進展應該會很快。
最遲不過後日，如果地動沒了的話, 應該就可以回宮了。
說蘭珠嬌氣也好, 她實在是住不慣這簡陋的帳篷。
雖說用的也不差, 但空間就那麽大一點兒, 讓蘭珠真的沒法適應。
劉忠提膳的動作很快, 蘭珠沒覺得過了多久，劉忠就已經回來了。
“劉忠，你去跟梁公公說一聲。”因為確定這會兒表哥那邊並沒有大臣，所以蘭珠才讓劉忠過去跑一趟。
劉忠放下手裏的食盒：“奴才這就去。”
“娘娘，您懷了雙胎的消息，可要給夫人報個信？”柳春扶著主子坐到了桌子旁。
柳春這麽一提，蘭珠就有些楞神。
怪今天事情太多，她都沒想到這兒：“今日太晚了，等明日吧。”
“正好也給額娘送些東西過去。”
“不知道隆科多是不是跟額娘一起。”已經很久沒見弟弟了，蘭珠心中甚是想念。
“娘娘不若跟皇上求個恩典，這是在宮外，規矩沒有那麽嚴，娘娘也可以見見家人。”柳玉提議道。
蘭珠有一瞬間的心動，但並沒有答應：“再說吧。”
雖然不在後宮了，但大臣可都看著呢，赫舍裏氏和其他人，怕是都在等著揪她的錯，她不能給阿瑪他們添麻煩。
出去沒多久的劉忠又回來了：“娘娘，梁公公說皇上一會兒就過來。”
“嗯。”
蘭珠示意劉忠先將膳食擺出來，剛擺好表哥就來了。
“等久了？”
蘭珠搖頭。
“今晚朕可能要忙到很晚，你自己先休息。”一邊用著膳，康熙一邊說著。
“表哥，你不要老是把我當成小孩子。”
“呵呵……”
“朕當然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了，都要做額娘的人了。”
“整日待在這裏，是不是很無聊？”
“你可以召舅母過來陪你說說話。”康熙一雙漆黑的眼睛看向蘭珠。
蘭珠被表哥看的心顫了顫：“這會不會不合規矩？”
“有什麽不合規矩的。”
“這又不是在宮裏。”
“如果你覺得不好，那朕讓隨行的嬪妃都可以召見家人，這樣你總不會擔心了吧。”康熙了然的說道。
蘭珠有些臉紅：“表哥……”
康熙放下手裏的筷子：“朕希望你有煩心事都可以跟朕說，不用顧忌太多。”
蘭珠低下頭，聲音悶悶的：“我知道了表哥。”
但康熙卻沈聲開口：“擡起頭看著朕說。”
蘭珠一張絕美的芙蓉面慢慢露了出來，眼睛水潤，嘴唇殷紅：“我知道了。”
康熙看著這樣的蘭珠，有些不自在的別來了眼睛：“你要是說兩句好聽的，沒準兒朕能想辦法讓你見見隆科多。”
這下蘭珠的眼睛亮了起來：“表哥說話算數？”
“朕是皇帝，君無戲言。”
蘭珠不經意間看了看帳篷裏的其他人，柳春知道主子臉皮薄，所以拉著其他人退了出去。
等門口的簾子不再晃動後，蘭珠才紅著臉看向了表哥：“表哥好聽的話聽多了，我這點兒甜言蜜語，怕是入不了你的耳。”
康熙狹長的丹鳳眼染上了些笑意：“玉瑾說的，自然最是動聽。”
“那表哥往後多疼疼我。”蘭珠說著，將頭靠進了表哥懷裏。
七月底的天氣，表哥身上也是清清爽爽的，帶著獨有的龍涎香氣味，讓人很是安心。
康熙輕笑一聲：“就這點兒好話？”
“還有，朕什麽時候不疼你了？”
隨後沒聽到懷裏人的聲音，康熙伸手摸了摸蘭珠的臉：“嬌氣！”
“行吧，明日讓舅母帶著隆科多一起來吧。”
蘭珠一臉驚喜的從表哥懷裏擡起頭：“表哥你真好。”
“如你意就是好，不如你意就使小性子，越發的嬌氣了。”
“那肯定不是我嬌氣，是肚子裏的小公主嬌氣。”蘭珠皺起了鼻子。
“朕這幾日怕是沒空來陪你了，有舅母陪著你，朕我能放心些。”明日開始要商量賑災一事了，京城這次雖然房屋倒塌嚴重，好在沒人去世，但京城之外的其他地方，就沒有這麽好運了。
“我知道了。”
康熙在吃完晚膳之後就離開了，蘭珠並沒有挽留，她知道今晚表哥註定是要忙到很晚。
過後的一連幾日，蘭珠除了用膳的時候能看到表哥外，其他時候都看不到人影，好在額娘這幾日都陪著她，她的日子過得還不錯。
轉眼日子就過了四日，本來蘭珠預料的三日回宮，還往後推遲了一日。
這天蘭珠剛起來不久，劉忠就從外面進來了：“娘娘，皇上身邊的梁公公來了。”
“嗯？”
“帶進來。”
“是，娘娘。”劉忠退了出去，沒一會兒就帶著憔悴了許多的梁九功走了進來。
“奴才給瑾貴妃娘娘請安。”
蘭珠放下手中繡了一半的荷包：“這麽早梁公公過來有什麽事？”
今日蘭珠都還沒來得及讓人去叫額娘，可見梁九功來的有多麽早。
“娘娘，皇上決定今日回宮，特意讓奴才來通知娘娘您。”
“今日？”蘭珠眸光微閃。
“本宮知道了。”
“本宮這就讓人去收拾。”
“皇上可說了什麽時候啟程？”
“皇上說了一個時辰後。”因為這個決定下的匆忙，梁九功便親自來瑾貴妃娘娘這兒跑了一趟，至於其他嬪妃和太子那裏，自然是有別人去通知。
“時間這麽急？”蘭珠皺眉。
一個時辰？
以前出門誰不是提前一日就開始收拾的，怎麽表哥這次這般急？
梁九功看了眼四周，隨後小聲的說道：“娘娘，宮裏傳來消息，說太皇太後娘娘的身子有些不好，所以皇上才急著回宮。”
這下蘭珠是真的驚訝了：“太皇太後？！”
“不是說只是傷了腰嗎？怎麽這會兒說不好了？”
能讓表哥這般急切的回宮，太皇太後怕是已經很嚴重了。
怎麽前面沒聽到動靜？
“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宮裏的人只是說太皇太後吃不進東西了，具體什麽情況，怕是還要等回宮才知曉。”梁九功也只是聽了一耳朵，宮裏來人也說的不清不楚的。
況且這會兒地動也平靜下來了，這時候回宮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
“本宮這就讓人收拾。”蘭珠知道太皇太後對表哥的意義，哪怕先前因為串珠的事情，兩人之間可能起了間隙，但她知道，表哥心底還是很在意太皇太後的，這也是她沒有選擇跟太皇太後撕破臉的原因之一。
“娘娘您不用急，皇上說了，要是您收拾不過來，您遲一點回宮也是可以的。”主子的原話是，讓瑾貴妃娘娘慢慢收拾，他先走一步，畢竟瑾貴妃娘娘懷著孩子，主子回去速度，恐怕並不適合瑾貴妃娘娘。
“本宮有分寸，梁公公先回去吧。”蘭珠自然是不可能一個人慢悠悠的回去。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這次要是太皇太後真的有個三長兩短的，她這個行事，表哥哪怕嘴上不說，心裏肯定也是記在心裏了。
一件兩件小事都還好，這種事多了就容易影響她在表哥心底的印象了。
所謂積少成多，就是這個道理。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主子那邊這會兒也忙著收拾呢，他也不能出來太久。
“梁公公慢走。”
“柳玉，送送梁公公。”
等梁九功走後，蘭珠便動作麻利的指揮起了柳春等人：“快些收拾。”
“東西如果收拾不完的話，劉忠，你多留一會兒。”
劉忠往前一步：“奴才知道了，娘娘。”
既然宮裏傳了太皇太後不好的消息，這種時候自然要以太皇太後為重，哪怕主子跟太皇太後之間的關系並不親近。
一個時辰後
蘭珠的東西也只收拾好了大半，還有些不好拿的東西沒能收拾好。
在看到馬車已經準備出發之後，蘭珠便將劉忠給留了下來。
這處居住地並不是說在她們走之後就立馬撤除的，後面還有許多無家可歸的百姓，要等到他們離開，恐怕要等京城的房屋差不多重建完畢才行。
車隊一路晃晃悠悠的往京城行駛而去，速度比出來的時候快了一倍不止。
好在蘭珠的馬車是經過特殊處理的，坐在裏面並沒有感覺有多少顛簸。
但盡管這樣，等蘭珠到神武門的時候，腰身也酸軟極了。
但她還是忍著不適下了馬車，正好看到剛下了馬車的表哥眉宇之間全是憂心忡忡。
“表哥。”
康熙轉過頭，在看到蘭珠蒼白的臉後，眉頭皺的更深了：“不是說了你可以等會兒回來嗎，怎麽還逞強。”
“我身子還好。”
“況且我也擔憂太皇太後娘娘的身子，這點兒困難算什麽。”
這會兒不是爭論的時候，康熙也沒有多說什麽。
兩人說話的功夫，擡轎的太監已經在神武門前侯著了。
康熙上前兩步扶著蘭珠的腰身，將她一起帶到了禦攆上。
“回頭朕再跟你算賬！”
“去慈寧宮！”今日宮裏都知道氣氛不同尋常，所以腳程也比往日裏快了不少，但他們也記得瑾貴妃娘娘還在上面，所以盡管快，但也平穩極了。
慈寧宮裏
太皇太後比之宮人往外傳的情況還要不好。
此時太皇太後胸口處一片狼藉，淺藍色的蜀錦被子已經被染成了深藍色，還散發著些許難聞的氣味。
蘇麻喇姑一雙老眼淚水朦朧，哆嗦著手在給主子擦拭著下巴上的藥汁：“娘娘，您可別嚇奴婢。”
蘇麻喇姑身旁跪坐著宜嬪，她在蘇麻喇姑看不到的地方，眼睛裏面飛快的閃過一絲嫌棄，但眼睛裏面同樣也全是淚水：“太皇太後娘娘，您可要撐住啊！”
“皇上已經在回宮的路上了。”
躺在床上的太皇太後，相較於四日前，面色蠟黃了不少，且本來飽滿的臉頰，也跟著凹陷了下來，整個人看上去老了不止十歲。
此時的她，眼睛似睜非睜的，平日裏精神閃爍的眼睛，也變得渾濁不堪。
“吵！”
說出的話，同樣小聲極了，要不是蘇麻喇姑湊近聽，都不一定聽的到。
“宜嬪娘娘，還請您小聲一些。”這會兒蘇麻喇姑的語氣自然不是很好，盡管聽起來還挺客氣的，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蘇麻喇姑眼底的不耐煩。
宜嬪的哭聲一頓，高昂的哭聲立馬變成了小聲啜泣，掩蓋在錦帕下面的眼睛，也是閃過一絲狠厲。
真是個老不死的！
活該她這會兒受折磨！
“是臣妾的不是，吵著太皇太後娘娘了。”宜嬪心裏暗恨，況且這會兒郭絡羅·桑覃可還在一旁看著呢，想想就覺得心塞。
“皇上駕到！”
隨著外面太監高聲的通報聲，慈寧宮裏頓時靜成了一片，而宜嬪的眼睛則是飛快的亮了起來，動作小心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將自己最美的一面露了出來。
隨著外面呼呼啦啦的進來了一大片人，安靜的慈寧宮也逐漸變得喧囂起來。
康熙進門後就放開了蘭珠的手，大步朝著內室走去。
等看清楚躺在床上的皇祖母後，康熙面容巨震：“皇祖母，您怎麽成了這樣？”
太皇太後見到皇帝來了，枯槁的臉上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皇帝來了。”
“哀家……哀家無事，不要……擔心。”說完這句話，太皇太後就有些喘不過氣兒了。
嚇的康熙連忙將路遇給拉到了身前：“快給太皇太後瞧瞧。”
路遇不敢耽擱，直接上手開始診脈，但隨著診脈時間越長，路遇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等路遇放下手後，等在一旁的蘇麻喇姑讓宮人飛快的換好了主子身上被弄臟的被子。
“皇上……”路遇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太皇太後娘娘這情況，明顯就是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根本就沒了回旋的餘地。
“有話就說，吞吞吐吐像什麽樣子！”康熙本就心情煩躁，見路遇如此，心裏咯噔的同時也發了火。
路遇跪下身：“皇上，臣才疏學淺，還請皇上降罪。”
康熙一聽路遇的話，放在膝蓋上的手瞬間握成了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
“你說什麽？！”
“狗奴才！”
“太皇太後只是傷了腰，什麽叫無能為力？！”只是一個小問題，為什麽皇祖母的身子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
康熙狠厲的眼神望向了宜嬪：“宜嬪，朕讓你回宮侍奉太皇太後，你就是這麽侍奉的？”
宜嬪這會兒臉色已然變得蒼白起來，顯然也是被路遇的診斷結果給嚇到了：“皇上明鑒，臣妾一直都在用心的侍奉太皇太後，沒有半點兒馬虎大意。”
這時，路遇也跟著解釋了起來：“皇上，太皇太後娘娘的身子，腰傷只是一個引子，娘娘年紀大了，牽一發而動全身，加之最近思慮太重，所以才會……”
聽了路遇的解釋，康熙難得沈默了下來，眼睛裏也全是難受：“皇祖母……”
而看到皇帝的太皇太後，這會兒神色已經平靜了下來，她費力的朝著蘇麻喇姑擺了擺手，示意其他人都出去。
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既然已經沒了好起來的可能，那她總要趁著這最後，做一點有用的事情。
人到了這個地步，她雖然想活，但對於死亡，她也看得開。
蘇麻喇姑接到主子的示意，將慈寧宮給清空了，只留下了皇上和主子兩人。
跟著表哥進來的蘭珠，除了剛來的請安外，她就沒再說過一句話。
隨著蘇麻喇姑出來了，蘭珠看著禁閉的大門，心裏有了絲絲不安。
太皇太後怕是憋著大招呢。
不過她也不怕！
太皇太後的心思很好猜，要麽是關於皇太後的，要麽就是關於她的。
但關於她的，恐怕不是什麽好話就是了。
一路風塵仆仆趕回來的嬪妃們，連休息一會兒都沒有，就直接在慈寧宮外當起了木頭樁子。
連日來也沒有休息好，個個兒臉上都掛著疲憊之意，特別是安嬪，腦袋上還頂著傷，更是看起來懨懨的。
但這種時候了，誰也不敢開口說回去的話。
蘭珠挺著肚子現在慈寧宮門口，不知是不是怕她倒在這裏，蘇麻喇姑隔一會兒就要往蘭珠這裏瞧瞧。
還有身後站著的榮嬪，眼神也是時不時的往她肚子上看。
夏季衣物輕薄，蘭珠想到榮嬪生了六個孩子，怕是這會兒看出什麽端倪來了。
不過她也沒想瞞著，只不過沒有往外說罷了。
殿內
康熙坐在床前看著皇祖母，眼神痛苦而覆雜。
因為還沒來得及換衣服，這會兒太皇太後胸口前的衣服都還帶著些褐色的藥汁兒。
“皇祖母，您一定會好起來的。”
太皇太後躺在床上，臉上一如既往的露出了一個慈祥的笑容來，只不過她最近瘦了不少，笑容看起來沒有以往慈祥，反而帶著些許刻薄：“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清楚。”
“皇帝不必太過傷心，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哀家也該是時候去見太宗皇帝了。”能活著誰想死？
太皇太後心裏自然也是不想的，但人啊，有時候就不能不信命。
“皇祖母……”
太皇太後伸出手拉著皇帝的手：“哀家之後說的話，皇帝你可能不愛聽，但哀家還是要說。”
“你是帝王，要明白你身為帝王的責任，不管是前朝或者後宮，最是忌諱獨寵一人，哀家知道你喜歡佟佳氏，但寵愛可以有，獨寵萬萬不行。”
“你答應哀家，哪怕以後哀家不在了，你也不能獨寵佟佳氏一人！”
“有太宗皇帝和你皇阿瑪的先例在，難道你還看不清嗎！”說完太皇太後就咳了起來。
同時太皇太後心裏也明白，她在的時候，皇帝就絲毫不掩飾他的偏愛，要是等她沒了之後，怕是更會肆無忌憚，所以她才要皇帝給她保證。
但她又沒有要什麽太過苛刻的保證，因為她也清楚，哪怕皇帝現在答應她了，等她沒了之後，這種反而會觸底反彈，還不如一開始要求就低，這樣皇帝才會遵守自己的諾言。
康熙皺著眉不想答應：“皇祖母，蘭珠懂事大氣，您怎麽就是不喜歡她。”
咳了好一陣後，太皇太後才止住了咳嗽，因為太過用力，她臉色都變得潮紅起來：“哀家沒有不喜佟佳氏，哀家只是覺得獨寵太過，望皇帝你雨露均沾而已。”
“皇帝，哀家的所作所為，一切都是為了大清，你膝下還有四個皇子，他們身後站著不同的家族，你也不想大臣們寒心不是。”
“皇祖母，大臣寒不寒心，跟蘭珠有什麽關系。”
“而且皇子是皇子，嬪妃是嬪妃，這兩個怎麽能淪為一談？”康熙有些不悅，但看在皇祖母已經時日無多，他也就沒有太過激烈的反駁。
“怎麽不能淪為一談？”
“皇子跟他們的額娘之間，難道還能割舍開來？”
康熙看向皇祖母的眼神帶著認真：“怎麽不行！”
“皇帝！”太皇太後大呵一聲，嘶啞的聲音都有些破音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難道還想給皇子更改玉碟不成！”
“皇祖母您別激動，朕沒有這樣說。”康熙見皇祖母這般激動，後面的話自然是不敢再說了。
他能說他就是有這個想法嗎。
太皇太後惡狠狠的盯著皇帝：“你最好不要有這種想法！”
“還有，如今已有太子，哪怕佟佳氏日後生出阿哥來，你也要分清楚該怎麽對待，別讓你的雙眼蒙蔽了你的腦子！”
“你要知道，無條件的溺愛，是會壯大人的野望的。”太皇太後的手指緊緊的抓住皇帝的手，枯瘦的手指幾乎都陷進了他的肉裏。
康熙感受著手上傳來的微微刺痛，腦子卻一片清醒。
皇祖母說什麽是為了大清，其中有多少是她自己的私心？
蘭珠不爭不搶的，他就是寵著又如何？
這麽久了，蘭珠從來不會跟他求什麽，且舅舅他們也是無條件的在朝中支持他。
他有眼睛，知道蘭珠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皇祖母說的話，朕都記下了。”康熙只是說了記下，並沒有說答應。
“咳咳……”
“哀家不是讓你記下，是讓你答應哀家！”太皇太後一會兒有些喘不上氣兒了，但她的眼睛還是緊緊的盯著皇帝，非要親耳聽到他答應下來。
“皇祖母，您別逼朕了。”
“蘭珠她跟旁人就不同！”
“不會有您想的那一天出現的。”康熙眼眸中都帶著對蘭珠的肯定。
這會兒太皇太後是心力交瘁，眼見都這種時候皇帝還不肯松口，她也冷下了心腸，左右她都快死了，還在乎皇帝的看法如何：“皇帝，你如果還想認哀家這個皇祖母，那你就答應哀家，以後不許獨寵佟佳氏！”
“不然，哀家怕是死不瞑目！”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9-19 06:00:00~2023-09-19 23:52: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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